
人間四月芳菲盡,唯有槐花暗香來。這個時間,正是洋槐花飄香的季節(jié)。聞著那一樹的芳香,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兒時記憶中的故鄉(xiāng),腦海里那些關(guān)于洋槐花的點點滴滴又清晰地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
上初中的時候,每到這個時節(jié),我總會惦記著老屋后面那幾棵洋槐花,有時稍微忘了,就會被別人搶先占去,捋了個精光,只剩下殘枝敗葉。這樣要再采,就還得再等一年。慢慢就長了記性,提前讓奶奶拿著竹籠在樹底下等我,放學(xué)后一溜煙的直奔目的地。有時氣的樹的主人家也沒有摘到,于是在來年槐花盛開前,在樹一人多高的地方用帶刺的野棗枝圍起來以防別人偷折。更有甚者,裝模作樣背個噴霧器裝些水在樹的周圍及樹能夠著的地方噴灑一圈,再掛塊牌子上寫:此樹已打農(nóng)藥,小心中毒。之所以說是裝模作樣,其實大家都知道,就是為了避免小孩子上樹胡亂折樹枝,傷害樹。洋槐樹也不是啥名貴樹木,在農(nóng)村也很常見,只不過有的地方少一些,但誰也不至于會因這個鬧出人命來。
洋槐樹一般生長在半坡上,或者山溝邊。也許就在不經(jīng)意間,也許就在一陣細(xì)雨后,洋槐花就染香了整個村莊。碧藍(lán)的天空下, 那一嘟嚕一嘟嚕的花串滿滿地掛在枝條上,開的燦爛而壯麗,摘一串槐花輕輕捋下來放進(jìn)嘴里,輕輕咀嚼幾下,唇齒間便浸滿了誘人的清香,讓人更加想迫不及待要摘一點過過癮。
摘洋槐花可是個技術(shù)活。因為村里的洋槐樹大多長的很高大,伸手能夠到的很少,這時奶奶就會找來一根結(jié)實的長木棍,在它的頂端用鐵絲纏綁固定上一個彎頭勾搭,一個簡易的采摘 “神器”就做好了。哥哥站在提前瞅好的洋槐樹前,胳膊用力把鉤搭抻向樹枝,然后再用鉤搭精準(zhǔn)鉤住枝干,用力一擰,“咔嚓“一聲,滿滿一枝丫的洋槐花就被折了下來。奶奶常說,槐樹不怕折,越折來年長的越旺盛。
洋槐樹帶刺,折洋槐花不但防蜜蜂蜇,還要防刺扎傷和劃傷。那個時候采摘洋槐花,我的手上、胳膊上沒少被扎過。刺扎進(jìn)去,就得挑出來,不然在里面化膿會異常疼痛和難受的。有的刺扎得太深不好挑,往往是把手弄得流血,洋槐刺還沒挑出來。
記憶中最深的還有奶奶蒸洋槐花麥飯。
奶奶說,半苞的洋槐花吃起來是最好的,因為這時的花香味最醇,如果花開了,那香味也就淡了許多。
我和姐姐坐在門前,一點一點把折下的洋槐花從小的枝莖上捋下來放在盆里。然后奶奶把槐花淘洗的干干凈凈,平鋪在竹籃里,待水分淋得差不多了,加入面粉、鹽以及蒜苗等佐料,攪拌均勻,放在鋪有籠布的荊笆上,然后放入大鐵鍋里蒸。在燒鍋蒸的過程中,槐花散發(fā)出來的香味往往讓我們饞的流口水。未等出鍋,奶奶早已調(diào)好了辣子水水。由于蒸之前已經(jīng)加入鹽等其他調(diào)和,這個水水一般只有辣子和醋。辣子一個是調(diào)色,一個是加重味道。
蒸熟的槐花麥飯終于在漫長的等待中出鍋了,奶奶用筷子把它從籠布里剝下來,再把粘成一個大塊的用筷子慢慢撥開,還沒來得及晾涼,我們已經(jīng)著急的用手抓一塊直接就往嘴里放,結(jié)果燙的哇哇大叫。等涼的差不多了,奶奶就會取個大盆子乘一些,然后把和好的水水往里面一澆,用筷子攪拌均勻。這樣,一份色、香、味俱全的洋槐花麥飯就算完全做好啦。白的洋槐花,綠的蒜苗,紅色辣子染上去,槐花的清香,蒜苗的微辣味散發(fā)出來,不吃光看著就是一種享受。端上一碗稀糝子,喝一口飯,就一筷子麥飯,滿嘴都是清香,讓人久久回味!
奶奶去世后,媽媽去了城里給哥哥帶孩子,槐花麥飯漸漸成了記憶深處的那一抹濕潤的思念,盡管現(xiàn)在菜市場、超市都有售賣的洋槐花,可終歸沒有兒時的香甜。就連屋后那片曾經(jīng)裝滿歡聲笑語的地方也逐漸被人遺忘,只有那一串串晶瑩如雪的洋槐花依舊掛在樹枝上,仿佛在等待我們的歸來。
槐花十里雪村莊,萬樹鑲銀沁鼻香,玉雕冰塑千簇錦,庭前落瓣點落霜??粗綕灸且豢每瞄_的正好的洋槐樹,我又想起故鄉(xiāng)那一樹繁茂的洋槐花和奶奶蒸的那一荊笆清香的槐花麥飯。(黨委工作部:張靜云)